深圳桥牌网休闲空间桥艺人生[原创]何处尘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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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起人:捷子  回复数:26  浏览数:19880  最后更新:2004/6/24 13:12:32 by 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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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4/8 13:20:20
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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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处尘埃


张金钟

  这是一本青年人写的反映青年人本色的书。

  作者以独特新颖的写作视角,鲜为人知的桥坛轶闻,灵活多变的情节结构,各具风采的人物形象,跌宕起伏的故事情节,流畅明快的文字语言,描绘了两代桥手对人生的理解,对事业的挚爱,对理想的追求。

  捧读凝思,耐人寻味。不管读者从事何种职业,不管男女老少,都会从中受到某种启迪。

  这是对开卷有益的的全新诠释。

  这本书篇幅并不算长,读后却感到沉甸甸的。这是因为,作者在创作中调动了多年的生活沉淀,运用了多年的表达积累,抒发了多年的真情实感。厚积薄发,作者始终遵循着这个写作规律,因此也使这部处女作达到了应有的水准。

  “愤怒出诗人”,写小说亦然。作者坦言,带着抑制不住的激情创作,流着抑制不住的热泪雕琢。这种创作经历让人似曾相识,有多少文坛骄子,也曾挥泪命笔。

  当然,作者仅仅是初事创作的年轻人。不过,这本书稿在亲朋好友中传阅时,曾引起轰动,争相一睹为快。甚至于--“读时珠泪滚,掩卷复唏嘘。”

  作者还年轻,且初学写作,难免显得稚嫩,行文中也难免有欠妥之处。但是,有读者的支持,有前辈的提携,有作者的奋进,将来一定会更上一层楼。

  读后欣喜之余,聊作此文,权且当序,以就教于评论家和读者。

前 言

  这首先是一个故事,而不是一部桥牌教科书。我在故事里主要描写的是牌手对桥牌以及对人生的感觉,以使自己对桥牌的一腔挚爱之情得到渲泄。

  希望能有更多的人(包括不了解桥牌的人)看到这个故事。

  在这个故事完成之后,曾得到很多师长、朋友的悉心指点和诚恳批评,使我颇受启发,并根据大家的意见对书稿进行了修改。重点主要是尽量减少情节中专业性过强的部分,删除了一些虽然精彩但在情节中可有可无的桥牌牌例。使得故事的情节更加通顺和流畅,能够适合不了解桥牌运动的读者进行阅读。

  回想起来,打桥牌已经有十年左右的时间了。曾经有一度,我希望自己能够成为一名职业牌手。但是,几年的时间一晃过去了,主要由于自身的一些缺憾,这个愿望竟然没有实现。现在,有时静下心来想一想,却突然发现,除了桥牌,自己生命中的其他区域几乎完全是一片空白。也许,此时停下来投入另一片空间还为时不晚。但是,所有的一切也必然都要从零开始。

  而桥牌对我的吸引力又是如此之强……

  既然成为一名牌手的希望渺茫,开始做别的事情一时又找不到头绪。那么,我比较富裕的就是时间了。于是,我有了写一个桥牌故事的想法,这个想法大概持续了两年的时间才开始实施。现在,这个故事终于完成了。

  如果一些读者通过这个故事,对桥牌这项运动能有个初步的了解,甚至开始喜欢桥牌,作为一个桥牌爱好者我将感到十分高兴。

2004/4/8 13:22:36
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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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何处尘埃
引 子

  今天,旭日从东方孤独升起,星座隐于天际。

  明夜的银河灿烂辉煌……
2004/4/8 13:23:44
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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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何处尘埃
【世界杯】



 
  

  公元2018年,中国,北京。

  在这年夏天,北京成为全世界关注的焦点。因为经过10余年的努力,中国足协终于如愿以偿争得了第21届足球世界杯赛的主办权。

  所有的人都在津津乐道于有关足球的话题。由于中国队在上一届罗马世界杯中以黑马的角色冲入最后决赛,虽然在加时赛中被阿根庭队以金球击败,但是,足球狂潮仍海啸般席卷了整个中国。现在,人们议论更多的是,中国队能否以东道主的有利条件更上一层楼,夺取大力神杯。




2004/4/8 13:25:43
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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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何处尘埃
【朋友】



 
  

  古人云:“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现任中国足球队主教练--高翔,驾驶着一汽大众公司赠给他的新型家用飞艇,心情格外舒畅。

  这艘飞艇长4米,看起来小巧玲珑,不过价值不菲。因为这是一汽大众公司的新产品,目前尚未正式上市销售。

  一汽大众公司为了研制这种飞艇前后花去了7年时间,投入了大量的人力和物力。由于采用了电脑导航及操作系统,使驾驶飞艇十分安全、简易。据一汽大众公司发言人介绍,在不远的将来,一旦把飞艇的成本降至市场平衡线,飞艇将取代汽车成为最普及的家用交通工具。

  因为中国足球队在本土历史性的首次夺得了世界杯冠军,为了表彰主教练高翔的杰出贡献,一汽大众公司将出厂的第一艘飞艇赠给了他。

  然而,今天高翔的好心情不是因为刚刚夺得的金光闪闪的大力神杯;也不是因为受赠的这艘设备先进的家用飞艇,而是因为即将要和两个人见面。

  这是两个什么样的人呢?

  十几年来聚少离多的朋友!

  不错,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东西带给人们的享受是其他任何事物都无法替代的。比如亲情、比如爱情等等……

  当然,还有友情。

  不过,这种友情即使不是真诚的,那么,至少也应该是真的。而且,少有机心和功利色彩。

  看起来,高翔和他的这两位老友的交情就属于这一范畴。

  以上关于友情的题外话到此为止。下面,我们言归正传,说说高翔的这两位朋友。

  其中一位是吴海文,鼻梁上架着一副深度近视镜,两个镜片加起来的度数接近1500度。

  吴海文是高翔体师大的同班同学,后来对电脑发生浓厚兴趣而改攻电脑软件开发并成为电脑专家。十七年前,吴海文携家人赴美国发展,在美国取得巨大成功,后来成为微软公司董事会的主要股东。吴海文与高翔相交甚密,在自己的独子--吴天10岁时,吴海文把儿子送回中国学习并托老友高翔照料。

  另外一位是石宇。作为朋友来说,石宇和一般的人不太一样。

  有的人你和他长期相处,经过了解而成为朋友;有的人你和他曾经患难与共、风雨同舟而成为朋友;还有一种人极为少见,你和他初一见面就如相交多年的老友一般。这似乎很难想像但却是事实,确实有这样的人。

  石宇就是这样的人。

  石宇是高翔的高中同学,两人高中时就非常要好,不仅坐同桌而且一起搭挡打桥牌。石宇后来成为职业牌手,最终入选中国代表队并多年担任队长。

  石宇和吴海文则是大学时期通过高翔认识的,两人脾气相投,很快成为知交。

  三个人所以能成为非常要好的朋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具有共同的爱好。他们经常在一起打桥牌、下围棋和盲棋(中国象棋)。

  1994年起,三人经常在北京菊花桥牌俱乐部打牌,98年开始代表菊花参加全国最高级别的比赛,成绩辉煌。

  2000年,由于突然的变故,吴海文远赴美国;高翔接受凯利足球俱乐部邀请担任执行总监,开始其足球生涯直至担任国家队教练;石宇灰心之下黯然离开菊花,后被当时最强的上海中远俱乐部招入麾下,很快大放异彩成为队中主力。

  人生如梦,弹指一挥间十几年过去了。每次的别后重逢在高翔心中都仿佛如沐春风。都说君子之交淡如水,虽然多年不见,每人在各自的领域中奔波忙碌。但是,每当静夜独坐,回想当年几人书生意气、青春勃发,总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2004/4/8 22:27: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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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何处尘埃
【温柔的楚雪】



 
  

  高翔驾驶飞艇降落在门前的草坪上。石宇、吴海文打开舱门走了出来。这时,高翔的妻子楚雪从屋内迎了出来。

  楚雪是一个只要见上一面就很难让人忘怀的女人。

  楚雪的容貌秀丽、气质端庄。然而,这却并不是她让人难以忘怀的原因。

  在这个世界上,漂亮的女人虽然不是很多但也并不非常稀有。

  实际上,楚雪最吸引人的是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非常有特点,虽然比一般人的眼睛长很多但并没有丝毫不协调的感觉,反倒使人感受到一种异样的风采。

  更为令人难忘的是楚雪的眼神。

  楚雪的眼神并不具有摄人心魄的妩媚,却包含着写不尽的温柔。

  温柔岂不是女人身上最可贵的美德?

  楚雪生于北京郊区怀柔的一个民乐世家,家庭的熏陶和秀美的山水滋润出了这个温柔的女人。

  楚雪擅长洞箫,年轻时就已经小有名气,现在已成为中国最优秀的箫管演奏家了。

  进入21世纪后,流行于20世纪中后期的西方流行音乐渐走下坡。中国民乐则异军突起,箫、笛、古筝、古琴、二胡等民族乐器走俏中外乐坛。这不仅得益于民乐的特有魅力,还有赖于以楚雪为代表的一代音乐人的卓绝努力。他们不仅挖掘、整理、改编了一大批古谱、古曲,而且还创作了很多优秀的新作品。《易水吟》就是其中的代表作。

  《易水吟》取材于春秋战国古谱。当年,燕太子丹的门客荆轲即将赴秦国以献图为名刺杀秦王嬴政。临行时,燕国众人送至易水河畔,荆轲的好友高渐离击筑为曲,荆轲则引吭高歌:

  风萧萧兮易水寒

  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当时,闻者无不泣下。后来,荆轲刺杀秦王不成被当场诛杀。

  嬴政最终统一中国(成为名传千古的一代帝王--秦始皇),当然容不得《易水吟》了。以后虽经改朝换代,然而,好不容易坐上江山的统治者们大都不太欣赏荆轲这样的刺客游侠。所以,《易水吟》在秦以后曾一度失传,直到唐朝天宝年间才重现于世。这,大概还是由于当时较为宽松的社会政治风气吧。

  之后又有许多悲欢离合的故事和传说,这里就不细讲了。

  1996年的全国声乐比赛上,楚雪以一管洞箫演奏了经过改编的《易水吟》曲,震动了乐坛。也正是从那时起,随着众多新人的优秀表现和勤奋努力,中国民乐开始了腾飞之旅。

 

 


2004/4/8 22:29:25
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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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何处尘埃
【英雄出少年】



 
  

  吴海文、石宇和楚雪也是多年的朋友了,大家一边问候着一边走进客厅。

  楚雪给高翔和石宇端上了绿茶,又递给吴海文一杯鲜奶:“海文,知道你爱吃甜的,已经加了糖。”

  虽然早已成为资深的实业家,吴海文还是象年轻时一样,敦厚中透着一些腼腆:“啊,谢谢雪姐!”

  石宇从来就喜欢和海文开玩笑,既使多年不见也仍然不改:“阿雪,你先别忙着让海文吃糖呀!海文现在最着急的还是要看看自己的宝贝儿子。你别看他假模假式的跟咱们嘘寒问暖的,心里可想的是吴天。”

  海文的脸微微有些泛红:“石宇,你看,我是关心吴天。但也十分想念你们呀……”

  高翔看到石宇又在逗吴海文抬杠,不禁呵呵笑了起来:“哎,海文,你别理他,石宇又逗你呢。不过,十几年没看见你们俩在一起较劲儿了,我还真想欣赏一下当年你俩斗嘴的情景呢!”

  楚雪在一边也笑了:“是呀,那时你们俩在一起吵得最凶,其实倒最投脾气……噢,对了,小天和阿柔、星儿去菊花桥牌俱乐部的杨总那儿了,现在大概快回来了。”

  楚雪说的小天就是指的吴海文的独生子吴天。阿柔和星儿是高翔夫妇的一对双生儿女。阿柔是姐姐,全名叫怀柔,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楚雪的家乡--怀柔。星儿是弟弟,全名叫高星儿。这三个孩子从小一起长大,目前是北京菊花桥牌俱乐部青年队的成员。今天,他们正好去俱乐部集训去了。

  杨总全名杨子诚,是北京菊花桥牌俱乐部的总裁。

  十几年前,杨子诚在中国通过菊花俱乐部,推动桥牌职业化及网上桥牌的普及工作,由于运作相当成功,不仅使他成为中国桥牌界首屈一指的重量级人物,也使菊花俱乐部从一个业余性俱乐部一跃成为全国最大规模的职业俱乐部。

  杨子诚认为,菊花俱乐部最成功的当属对青年牌手的培养。而高星儿、吴天还有怀柔正是其十几年来最为得意的三位门生。

  楚雪提到杨子诚时,吴海文的脸色似乎暗了下来。

  石宇立刻有所察觉:“海文,当年的事情也不能全怪杨子诚。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要再放在心上了!”

  吴海文微微点了点头:“是呀,其实我也知道。但是,我终究还是解不开这个结。算了,以前的事不提了。”

  “爸爸!”“吴叔叔!”“石叔叔!”吴天、怀柔和高星儿一走进客厅就兴高采烈的和几人打招呼。

  怀柔走在最前面。她的容貌、气质和母亲楚雪十分相像,今年十八岁,清秀的脸上稚气未消。

  吴天跟在怀柔身后,虽然只比怀柔和星儿大一岁,但说话做事总透着一股沉稳劲。和父亲一样,吴天也戴着一副厚厚的近视镜。

  高星儿穿着一身明黄色的运动服,进来时就好像卷进了一阵旋风似的。也许是因为身上颜色鲜艳的运动服吧,又也许是因为星儿全身洋溢的青春气息?他一进来,屋里似乎顿时亮了起来。

  看着几个小儿女青春烂漫的样子,几位长辈仿佛自己也回到了少年时代,吴海文更是一扫脸上的阴霾:“小柔,星儿,看到你们真开心呀!阿天,来,让爸爸好好看看。”

  吴天走了过来,吴海文抚摸着爱子的肩头:“有没有用功呀?爸爸在网上看到你和星儿在百慕大热身赛上对抗世界冠军--意大利红队,好儿子,有出息!”

  吴海文指的是前不久和世界杯足球赛同时举行的百慕大世界桥牌锦标赛。在百慕大本赛之前的热身赛上,吴天和高星儿代表菊花青年队应邀参加了这次比赛,结果一鸣惊人,仅以微弱的差距惜败于世界冠军意大利红队而获得第二名。虽然不是正式的大赛,但是参加热身赛的除了各国的代表队就是世界桥联的官员,而这些官员也大都是成名已久的桥坛高手。所以,茶花青年队能取得如此优秀的成绩实在不易。

  中国桥牌队在此次百慕大锦标赛中成绩不错,取得了第三名。然而,人们似乎对菊花青年队在热身赛上的表现更为称道。舆论普遍认为,以吴天、高星儿等为代表的一批青年牌手是中国桥坛的希望所在。

  在本月体育新闻的排行榜上,菊花青年队挑战意大利红队与中国足球队获得世界杯,中国桥牌队获得百慕大锦标赛季军一样,进入了排行榜的前十位。由此可以看出,进入21世纪后,桥牌运动在中国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其声势已经直逼名列世界第一运动的足球。

  客厅里,大家正在兴高采烈的聊着有关桥牌与足球之间的话题,一边的怀柔随手打开电脑:“吴叔叔,天哥不光牌打得好,电脑软件编程也够得上专家水准呢!您看……”

  几人扭头一看,显示屏上显示的是菊花桥牌竟赛网站。

  “这是经过改进的竟赛网,”高星儿走过去向大家作着介绍,“这届百慕大锦标赛就是用的这种软件,受到了参赛各国的称赞。天哥在这次软件改良工作中担任了技术总监,确实在电脑和桥牌两个领域中都具有专家水平。”

  听了高星儿的介绍,石宇频频点头:“嗯,确实如此。最近,我经常上这个网,各个方面都改良的不错,比以前的程序要实用、简便。”

  吴海文听到石宇称赞儿子的作品,更加高兴:“连国家队的队长都说好,看来确有不俗之处。软件的专利是属于菊花俱乐部吧?回美国后,我争取把这套软件打入国外市场。”

  吴天很兴奋:“老爸,能这样就太好了,回头抽时间和杨总具体谈一下吧!”

  屋内的气氛欢快而又融洽。事情往往是这样,外部的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有时是不可估量的。所以,这次再提起杨子诚时,吴海文并未感到不快:“好吧,这事回头再说。今天机会难得,有你石叔叔在,你们三个小鬼要好好向他请教一下桥艺。”

  提到向石宇请教桥牌,高星儿格外来神:“早就想向石叔叔请教了,我和吴天搭挡,您和怀柔搭挡行吗?”

  石宇欣然应允:“好吧,请教不敢当,今天正好和菊花俱乐部的少年高手交流交流!”

  高翔按动遥控板,客厅旁边的书房门随即打开:“石宇,今天就不要在电脑上打了,还是在桌上吧!你也好随时点拨他们,我们几个也方便观战。”

  石宇和怀柔在牌桌的南北方向上坐下,吴天和高星儿坐在了东西位置。

  实际上,桥牌的规则并不十分复杂。两对牌手坐在牌桌的东、西、南、北四个方向,搭档之间坐对家。出牌时按顺时针方向(叫牌时相同),每轮只出一张,哪方在这一轮出的牌张最大即为赢得这一轮(桥牌术语为一“墩”)。牌张的大小和其他扑克游戏的规则大致相同依次为A、K、Q、J、T、9、8、7、6、5、4、3、2。

  在第一个人出牌后,其他人在这一轮出牌时如果有相同的花色则必须出这一花色(这一规则与升级和拱猪的规则相同);如果已经没有这一花色了,可以垫其他花色的牌,包括可以用王牌(相当于升级中的主牌)将吃来赢取这墩牌。四个人都出完一轮牌后,谁的牌张最大,下一轮就由他先出牌。

  至于每副牌以什么花色作为王牌,则需要通过叫牌来决定。叫牌涉及的内容相当复杂,这里就不详细介绍了。

  今天,打牌时用的是一套古色古香的桌椅,一看就知道是专门订做的。牌桌高60公分,桌面为正方形,面积比一般的茶几大一些,上面摆放着推盘和叫牌卡;座椅的高度和牌桌相配,既使再挑剔的人坐在上面也会感到十分舒适。

  虽然,这套桌椅看起来已经相当沉旧了。但是,由于做工精细,材料考究,所以用这样的桌椅要比坐在一副崭新的牌桌前感觉好得多。

  实际上,这套桌椅的历史已经有将近20年了。高翔、石宇、吴海文当年就是在这张牌桌上切磋和练习,并最终成为当时中国桥坛一股风头强劲的新生力量。

  大概是由于这特殊的纪念意义吧,在后来的岁月中,高翔一家搬过几次家,各种家具也换了很多次,但唯有这套桌椅却始终保留了下来。

  石宇小心的把桌上的推盘轻轻扶正,抬头看了看高翔和吴海文:“小高、海文,今天,终于又在这张桌上打牌了!”

  他用右手中指点了点桌角上一点焦黑的印记:“海文,记得吗?那次打牌你做庄的时候苦思冥想,结果手里的烟头没按在烟灰缸里却按在了桌面上,让我们几个好一顿挤兑呢!”

  吴海文长嘘了一口气:“唉,怎么会忘呢?想起来好像就在昨天呀。”

  高翔仿佛也被两人的情绪感染了:“真是物是人非呀!当初,咱们几个一心要在桥坛上有所作为,后来却是各奔东西,这些年在一起凑齐了聚聚都很难了。”

  吴海文拍了拍高翔的肩:“好在咱们几个这些年来还算有所作为,你为中国足球夺得了世界杯,石宇也常年在中国桥牌队任队长……”

  石宇突然打断了吴海文:“海文,这就不要提了。我虽然入选了国家队,但是,毕竟没有为中国捧回百慕大杯呀!我还记得,当年咱们一起打牌时曾表示,‘在中国没有夺得百慕大锦标之前,是没有一个中国牌手可以自傲的。’这几年,意大利红队在世界桥坛上傲视群雄……唉,看来,要战胜红队还得看下一代牌手的了。”

  说着,石宇充满希冀的看了吴天、怀柔和高星儿一眼:“好了,不多说了,打牌吧!星儿、阿天,别给你石叔叔留面子,拿出挑战意大利红队的劲头来。”

  桥牌就是这样一种很有意思的游戏,一般情况下,越是修养高的牌手如果碰上难得一遇的对手就会更加兴奋,这时往往会从心底升起一股强烈的求战欲望,并且希望对手能够发挥出最好的水平。所以,每每在牌桌上,双方各展所能,痛快淋漓的放手一搏之后,不论胜败,当局者所体会的那种特殊感受是难以言喻的。

  吴天和高星儿固然倾尽全力于牌局,而石宇在打了几副牌后也对这两个孩子的牌技大为赞赏,对于怀柔则更为称奇:“阿天、星儿,看来,你们在百慕大热身赛上能和红队一拼高低并非偶然呀!怀柔作为一个女牌手具有如此功力就更为难得了。”

  石宇转过身,对旁边观战的高翔和吴海文点了点头:“真是虎父无犬子呀!今天本来只打算打16副的,就再加8副吧!”

  听到石宇的话,三个孩子不禁同声叫好:“太好了,石叔叔,您多留几天好好教教我们吧!”

  高翔、楚雪和吴海文也在旁边劝石宇:“是呀,你这个当叔叔的就多费费心吧!”

  石宇低头考虑了片刻:“好吧,这几天正好得空,就多留几天吧。”

  牌局尽兴而终,楚雪关照几个孩子回房去睡了。剩下三个老友兴犹未尽。高翔拿出一瓶长城干红酒,三人就在牌桌上边喝边聊。这种牌子的酒,是当年三人在一起时喝得最多的一种。

  石宇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很好!”

  吴海文透过厚厚的镜片看着石宇:“你是说?……”

  石宇放下酒杯:“是的,这三个孩子实在难得。”

  他看着高翔:“星儿的牌风凌利异常,可见天份非常呀!”

  说到这,石宇又啜了一口酒,仿佛品味着酒的滋味:“吴天则稳重而韧劲十足,假以时日其成就应不在星儿之下。”

  提到怀柔时,石宇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怀柔很有灵气,我看应该培养她多参加公开组的比赛,将来或许能成为中国的索伯尔夫人呢!”

  听了石宇对三个孩子的品评,高翔和吴海文不住的点头称是。

  石宇似乎谈兴正浓:“菊花能培养出这么多优秀的青年牌手,真是难能可贵呀!”

  高翔给石宇的杯中斟满酒:“依你看,这几个孩子比咱们当年如何?”

  石宇将杯中酒一饮而尽:“他们的天资自不在你我之下。而且,现在的环境和条件又岂是当年可比的呢?”

  高翔深有同感:“确实如此,现在,桥牌流行于世界,在中国更是如此。如果将来中国队能夺取百慕大杯,相信其轰动效应不会在今年夺取足球世界杯之下。”

  “既然这样,”吴海文托了托眼镜架,“石宇,你就多多提携这几个孩子吧!”

  “那是自然,他们就和我自己的孩子一样嘛!”石宇端起酒杯,高翔随即给他满上,“虽然中远和菊花在中国桥坛长年对抗。但是,为了竞技精神,我也会对他们好好指导的。好了,小高、海文,为了难得的相聚,也为了风华正茂的下一代,咱们今天不醉不休。”

  三只酒杯碰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当”的一声。因为友情的醺酽,这声音似乎比世界上最美妙的音乐还要动听。如果你也有几个真正的知交好友,相信你也曾经感受过如此美妙的声音在耳边鸣响。

  第二天,吴海文约见杨子诚,商谈有关桥牌竞赛软件开发事宜。双方初步达成意向后,吴海文旋即返回美国进行后续工作。

  石宇前后在高翔处盘桓了近三天,这期间大多是在和高星儿、吴天、怀柔探讨桥艺。三人感觉收益良多。石宇更是费尽心思悉心加以指点。

  直到中远俱乐部通知石宇回上海主持俱乐部一队队员的选拔工作,才不得不向高翔等人告辞。

  临行前,石宇意味深长的给高星儿、吴天和怀柔留下了几句话:“人常说英雄出少年,努力吧!争取入选下一届的国家队。到时候,很可能是你们代表的菊花俱乐部队和我们中远队一争高下。我这次回去就是为了给中远俱乐部选拔队员。我的儿子石坚你们还记得吧?以他的实力很可能入选中远队。我估计,将来你们之间一定会有一番恶战的。”

 


 


2004/4/8 23:21:58
天刀宋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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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何处尘埃
捷子兄敢情是每天贴一段,钓人胃口啊。(还好我已看完:))
2004/4/14 13:55:03
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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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何处尘埃
【登堂之作】



 
  

  上海中远和北京菊花是目前中国最具实力的桥牌俱乐部。近十几年来,两家一南一北隐隐形成了对抗之势。

  中远俱乐部得益于中远投资集团的支持,经济实力雄厚。从20世纪90年代起就成为当时实力最为强劲的职业俱乐部。

  1995年,独具慧眼的中远集团董事长于约斥重金招募桥坛高手,组建中远职业代表队。当时,中国队的主力阵容几乎被中远俱乐部全盘‘移植’过来。由此,中远代表队的阵容空前强大,在国内桥坛的影响力无人可比,几年时间里在国内各项大赛中罕逢敌手,屡屡折桂。而中远集团也因此获益良多,企业在国内的知名度及影响力大大增加。于约曾骄傲的表示,组建中远队是中远集团90年代最为成功的一项投资。

  菊花则是中国最早的群众性桥牌俱乐部之一,在国内桥坛称得上历史悠久。

  但是,由于多年来缺乏资金的投入,菊花俱乐部一直处于小规模业余社团状态。进入90 年代后,随着国家市场经济体制逐渐走上正轨,菊花的经济状况却更趋恶化。由菊花主办的颇具影响力的优胜杯桥牌赛,也由于资金不足而一度在几年时间内停赛。

  1997年,杨子诚正式接手菊花俱乐部,以其名下的杨氏房地产开发集团公司为后盾,大胆向菊花注入资金,并尽全力培养青年牌手。

  杨子诚为菊花可以说倾尽了心血,在最初的两年时间里,菊花实际上处于负债经营状态。杨氏集团的经济实力与中远集团相比不可同日而语,而每年几百万的投资对杨氏集团来说也绝不是小菜一碟。

  两年之后,菊花渐渐恢复了元气。俱乐部的规模及影响力有了长足的发展。菊花培养的以高翔、石宇、吴海文等为代表的一批青年牌手也逐渐展露头角。虽然从规模和气势上菊花与中远之间还有相当的差距,但在当时的中国桥坛已经稳稳的占有一席之地。

  真正形成两家南北对峙、分庭抗礼的局面还是在进入21世纪以后。

  当时,中国桥协决定,以招标方式选择一家俱乐部承办中国桥牌竟赛网。无疑,由于互联网的迅猛发展,谁能中标则必将成为中国桥牌界之执牛耳者。

  当时传闻标底价格惊人,没有强大的经济实力根本难以问津,加上人们普遍认为,中标者一定非实力强劲的中远俱乐部莫属,所以参予竞标的俱乐部凤毛麟角。而真正投入全部精力,势在必得、欲与中远一较高低的更是少而又少。

  杨子诚清醒的认识到这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遇,毅然决定不惜一切代价参加竞标。

  每每忆起当年与中远俱乐部竟标时的激烈角逐,杨子诚都不胜唏嘘感慨。

  菊花成为最后的胜利者,由此进一步发展状大。而中远也并未从此一蹶不振。之后两家在中国桥坛上的争雄逐鹿,客观上大大推动了中国桥牌职业化的发展。在桥协的一次年会上,杨子诚与于约不期而遇。两人都表示,十余年来如果没有对方作为强劲的对手,中国桥牌不会获得如此骄人的进步。

  那次,两个争战多年的对手互相走近,手中的酒杯碰在了一起……

  菊花在获得辉煌胜利之后却一度遭受重创。

  当时,菊花代表队的主力一夜之间分崩离析,吴海文远赴美国;高翔加入凯利足球俱乐部任执行总监,改做体师大时攻读的足球管理专业;石宇最终投入中远阵营……

  菊花代表队大伤元气。这也使得其后的十几年间,在国内的各项赛事上,菊花在与中远的对抗中始终处于下风。而中远队则是常年代表中国参加各项世界大赛。

  于是,杨子诚下狠心培养后备力量,终于发掘出了吴天、高星儿等一批青年牌手,并对其寄予厚望。

  吴天、高星儿等人并未辜负杨总的希望。不仅在百慕大热身赛上一鸣惊人,而且顺利进入了2019年的菊花代表队选拔赛的决赛。高星儿在此次比赛中的一副牌的叫牌更是被杨子诚喻为登堂入室之作。

  队式桥牌比赛,一般每队由6人组成,比赛时每队四人上场,另外两人为替补。上场的四人分成两对,分别在两个桌上与对手对抗,只不过同队的队友在两个桌上坐的方向正好相反。比赛时两桌都打同样的牌。比赛结束后,将对抗双方每一副牌在两个桌上的得分相加,就是这副牌的最后得分。再将所有牌的分数相加决定胜负。所以,就这点来说,桥牌是一项非常公平的竞赛项目。

  一般情况下,比较正规的大赛都采用队式比赛。比如世界上最有影响的百慕大锦标赛就是采用的这一赛制。菊花俱乐部的选拔赛也是如此。下面,就是被杨子诚称为“登堂之作”的那副牌。(不了解桥牌的读者可略过不看,只要知道高星儿在此副牌中有出色的表现即可。实际上,高星儿在这副牌上的谋略类似于兵法中“虚而实之,实而虚之”的策略)

双方有局,东开叫(精确制)



第副
东发牌
双方有局

K J 7 6
Q
Q 10 8 5 2
10 9 5

西
9 8 2
J 8 6 5
6
K J 8 7 3
  东
A Q 10 4 3
A 10 2
J
A Q 6 2


5
K 9 7 4 3
A K 9 7 4 3
4




闭室进程如下:

东 南 西 北
1 1 pass 3
3 5 X pass
pass pass


 

  在开室高星儿他们开始打这副牌之前,电脑显示闭室的这副牌已经打完,结果5D被加倍下一,东西得到200分。

  观战室内坐满了菊花俱乐部的会员和各地的桥友,杨子诚正在做现场评论:“这付牌东西做4黑心或5草花都可以打成,所以南家做5D的提前牺牲叫结果不错。如果吴天和高星儿他们最后也做5D牺牲,那么两室结果相同,这副牌就平了;如果他们放打敌方的4黑心或5草花,那么这副牌他们就会输掉420分,合9个IMP。”

  正说着,开室的进程传了过来:

  高星儿坐开室北家,叫牌进程如下:



东 南 西 北
1 1 pass 1
pass 2 pass pass !
X pass pass 3
pass pass pass



 

  看到高星儿在吴天再叫2红心后PASS,观战室里一片哗然,有人在窃窃私语:“唉呀,北家的鼠标是不是失灵了。他只有单张红心,怎么敢PASS同伴的2红心呢?”

  等到最终三家PASS通过北家的3方块时,观战室中的气氛更趋热烈:“没想到,南北竟能打3方块,这副牌高星儿他们要大赚一笔了!”

  一贯颇具长者之风的杨子诚看到自己学生的优秀表现,兴奋之情溢于言表:“非常精彩!高星儿PASS同伴的2红心起到了奇效,使得敌方难以分析牌张的分配。现在东西两家还算明智,如果他们错误的追罚3方块,将会遭受更大的损失。高星儿这副牌的不同凡响的处理,真可以称得上是登堂入室之作呀!”

  经过这副牌,本来就一路领先的高星儿、吴天这一方似乎士气更盛,最终获胜并取得了代表菊花俱乐部参加国家队选拔赛的权利。

  高星儿走出比赛室,吴天和两位队友拥上前来。平日老成持重的吴天喜形于色,和高星儿紧紧抱在了一起:“星儿,我们真的赢了!你那副牌处理的太妙了,我真替你高兴……”

  杨子诚从旁边走了过来,先和吴天及另外两名队员握手以示庆贺,跟着又来到高星儿面前,握住了他的手:“星儿,说说看,当时是怎么考虑的?我在观战室里看你PASS2红心时好像未加思索似的。”

  看上去,星儿对自己这副牌的处理也非常得意。他灿烂的一笑:“哎,杨总不是跟我们说过吗?‘没有规距,难成大师;全依规距,难做冠军。’我只不过记性比较好,这句话一直没有忘记罢了。”

  ……

  几乎与菊花俱乐部选拔赛同时,中远俱乐部的这一期队员选拔工作亦告完成。

  果然如石宇所料,他的爱子石坚以出色的表现及其坚强有力的牌风顺利入选中远代表队。

  中远的董事长于约对中远队的阵容十分满意。在队内的一次协调会上,于约为刚刚组建完成的中远队致辞:“感谢石宇先生优秀的选拔工作。现在,我们队不光聚集了上届国家队的精英,而且增加了实力强劲的新生力量,相信在本届国家队的选拔赛上一定会有出色的表现,不会令中远俱乐部的广大支持者失望……”

  坐在旁边的石宇此刻正陷入了沉思。他已获知,吴天、高星儿等人在菊花队选拔赛中获胜入选。而石宇的思绪仿佛也从申城飞到了北京:“看来,中远与菊花之间的对抗要翻开新的一页了!”

 


 


2004/4/14 13:55:35
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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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未识愁】



 
  

  2019年的春节刚过,为备战即将开始的国家队选拔赛,菊花选拔队开始了紧张的集训。

  吴天和高星儿这几天正忙着查阅各种有关桥牌叫牌的资料,希望在两人的叫牌中再增加一些约定。

  偶得闲暇时,两人就去找怀柔。三个人沏上一壶青茶之后,坐在一起品茶聊天。这时,怀柔即兴执箫演奏了一段母亲楚雪新作的箫曲。

  其实,吴天对茶很是一般。他总觉得,茶喝起来苦苦的,没什么味道。

  几乎就是父亲的翻版,吴天不仅相貌、性格酷似吴海文,就连喜甜厌苦这一点也仿佛源自父亲的遗传。

  不过,吴天虽然不喜欢茶却喜欢和星儿、怀柔在一起。

  人就是这样,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即使做自己平常感觉有些乏味的事情仍会十分开心。

  更何况,吴天非常喜欢听怀柔吹箫。听到动心之处,吴天禁不住随着箫声击拍低声吟唱起来。

  这时,箫声与歌声萦绕于屋宇之间。而吴天和星儿也暂时从紧张的赛前集训中得到了放松。

  自从吴天十岁来到中国,高翔、楚雪夫妇对吴天视若己出。而星儿和怀柔更是和吴天亲同手足,三人从小一起玩耍,一起学习,一起参加菊花俱乐部的培训……

  吴天和星儿打牌时一直是搭挡。当初,俱乐部有人对此曾予以反对,认为两人性格相差甚远,难以默契配合。而杨子诚则认为,两人性格一张一弛,如果加以适当指引,或可起到互补之效。

  事后证明杨子诚确有远见,两人搭挡时虽免不了出些差错,但总的来说实战效果还是相当理想的。

  虽然两人年纪尚轻,但多年来一起生活,使双方建立起了深厚的友谊。打牌时双方更是彼此相互信任、理解。而对于桥牌这项运动来说,这又是至关重要的。

  实际上,吴天和怀柔似乎从小就更加合得来。

  小时候,如果怀柔要玩诸如过家家一类的游戏时,性格刚强好胜的星儿往往不屑参与。每到这时,吴天却能够耐心的陪怀柔玩上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孩提时期,怀柔和吴天在一起玩耍的时间还要多于和弟弟高星儿呢!至于其他方面,吴天更是处处维护着怀柔。在吴天心里,一直把怀柔当做自己的亲妹妹。

  随着年龄的增长,虽然还是少年不知愁滋味,但在吴天和怀柔心里却发生了极其微妙的变化。

  每每面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怀柔,吴天心里常常会升起一种说不出的感觉;而这心灵的颤动也会从怀柔的眼中漂散出来,漫漫的洒向吴天。

  有时,怀柔还会在吴天的睡梦中不期而至,醒来后就会有一丝红云挂在少年的脸庞,久久不去。而在怀柔少女的枕边,又何尝不是飘散着甜甜的期待呢?

  一曲终了,吴天和怀柔相视会心的一笑……

  高星儿注意到两人的表情,脸上也不禁露出了开心的笑容。他端起茶盅品了一下:“哎呀,今天的茶还真是别有一番滋味呀!”

  吴天和怀柔立刻听出了星儿的弦外之音。怀柔一脸羞红,拿起箫管扭身跑回了房间;吴天还想装做若无其事,伸手拿起茶盅,结果手一抖,茶水洒了一身。

  高星儿对吴天挥挥手:“行了,别装了。喜欢怀柔就说喜欢嘛!”

  吴天一改往日的沉着稳重:“星儿,真的,我是,唉……”

  看到吴天窘迫的样子,星儿笑出了声:“呵呵,天哥,你别紧张呀!咱们三个从小一起长大,你对姐姐好,我当然为你们高兴啦!即使是爸爸、妈妈也会感到欣慰的呀!”

  说到这,高星儿站起身走到吴天面前:“不过,现在最主要的是我们要尽全力入选国家队,实现我们心中的理想!”

  吴天此时已恢复了往日的沉着:“是呀!能够入选国家队,将来和红队争夺百慕大杯是我们最大的理想。星儿,让我们共同奋斗吧!”

  “不过,”吴天冲高星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以后可别再当着阿柔开玩笑了。楚姨为了纪念自己的故乡,给阿柔起了怀柔这个名字。我看,阿柔真是要比那里的秀美山水还要美丽、温柔呢!”

  吴天给自己和星儿的杯中添上茶:“我怕阿柔心里会不高兴呀!”

  “不会的,”高星儿宽慰吴天,“我看,姐姐心里恐怕会心花怒放呢。”

  听了星儿的话,吴天一脸甜蜜的笑容。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第一次,似乎在茶的淡淡的苦涩中品出了隽永的醇香。

 


 


2004/4/14 13:56:05
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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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风劲草】



 
  

  2019年6月初,经过三个月的备战,吴天、高星儿一行六人踏上了中国国家队选拔赛的征途。

  本届菊花代表队全部由青年牌手组成,充满了朝气、具有极强的战斗力。

  吴天和高星儿是队中的绝对主力。而高星儿在队中的地位更是举足轻重。

  虽然是第一次代表菊花参加正式的国内大赛,但这支年轻的队伍已成立多年。在过去的各项比赛中,高星儿表现最为出色,在队中不仅失误最少,而且经常会表演出人意料的佳作。这支年轻的队伍能够取得本次比赛的参赛权,高星儿立下了头功--正是被杨子诚喻为登堂之作的那副牌,大大鼓舞了全队的士气,从而顺利的战胜了强劲的对手。

  经过多年的合作,队友们对高星儿充满了信任,有队友曾半开玩笑的表示:“比赛时咱们队只要有星儿上场,胜率就会增加30%。红队有克鲁索,我们队有高星儿!……”

  至于高星儿本人,也对自己的队伍满怀责任感和使命感。

  经过周密的训练和调整,菊花代表队达到了最佳状态,队员们对获胜入选国家队信心十足。高星儿更是感觉自己的竞技状态几乎攀升至从未有过的巅峰……

  从预赛到复赛,菊花代表队气势如虹,以不败的战绩进入了半决赛。半决赛的对手是四川银建队。这次,菊花代表队又是一路领先,顺利晋级决赛。

  正如人们所预料的那样,进入决赛的另一支队伍正是强大的上海中远代表队。

  由于是上一届的中国代表队,上海中远队得以直接进入复赛。也许是因为没有预赛作为热身的缘故吧!中远队在复赛中打得并不轻松,循环赛后仅列第三进入半决赛。进入半决赛的另一支队伍是在复赛中名列第二,并曾战胜过中远队的天津长城代表队。

  中远在半决赛中状态有所回升,经过苦战以微弱的优势获胜,终于进入了决赛。

  对于决赛,舆论普遍看好菊花队。理由一方面是双方在本次比赛当中的表现优劣悬殊;另一方面还因为人们认为菊花的队员都很年轻,在体力及气势上占有明显的优势。

  有的人甚至认为菊花会大胜中远,中远根本无法抵御菊花新军的冲击。

  决赛共进行128副的较量,分4节,每节32副牌。每节又分为上下半场,各16副牌。

  6月15日,比赛开始进行最后的决赛。

  两队的队员分别进入比赛室准备比赛。

  比赛室内陈设简洁,正对门的墙上安装着大屏幕显示器,面积几乎占了整面墙;大屏幕前是一架标准终端桌,上面摆放着键盘和鼠标;房间右侧是洗手间,左侧是裁判工作台。

  自从2005年始,国际桥联修改了竞赛规程,规定在国际A类比赛中采用比赛室。也就是说,牌手们不再是在同一张牌桌上比赛,而是每人进入一间比赛室,通过电脑进行比赛,并在旁边设裁判记录比赛和监督。由于比赛室可以最好的杜绝做弊现象,并且能够有效的防止外界因素的干扰,因此得到了各方面的认同,不到两年的时间已在各级比赛中广泛应用。之后,国际桥联又规定了比赛室设备定型的具体细节,经过几次修改后,正式列入了国际桥牌竞赛规则当中。

  疾风知劲草,进入决赛后,中远队终显英雄本色,与菊花队战得难解难分。

  双方交替领先,差距一直非常之小,圈内对比赛结果的预测也随着比赛的进行而不断变化。

  两家俱乐部的首脑--杨子诚和于约的看法却惊人的相似:“本次比赛的胜者要到最后的一场才能见分晓。”

  6月17日晚9点,开始了最后一场的角逐。

  局势对菊花稍稍有利。目前,他们尚领先中远11个IMP。

  石坚坐在开室南家的位置,随着比赛的进行,表情愈发凝重。

  局势很明显,要想扳回劣势,指望强劲的对手出现失误是不太可能的。只有自己在最后的16副牌中,至少在一两副牌上主动做胜负。

  然而,最后一场的牌好象成心和中远做对。已经13副了,之前的牌对于职业牌手来说却都是牌情平平,几乎不需做过多处理。

  石坚右手握着鼠标,手心已渗出了湿漉漉的一层汗水。他松开右手,拿起一片纸巾擦了擦手心,心中默默祈祷:“机会,给我机会,一定要给我机会……”

  此时,高星儿正坐在开室的西比赛室。他知道,只要在剩下的3副牌中没有大的出入,菊花肯定会获胜。他端起水杯喝了口水,抬眼看了看天华板,目光中充满了自信……

  第14副牌发生了惊天动地的变化:(这副牌我将做详细的介绍,即使不懂桥牌的读者也可以看一下。)






北 中远队员
K 8
Q J 7 5 2
K 10
Q 9 6 5

西 高星儿
A J 9 5 4 3
6
A Q 6 5
J 8
  东 吴天
Q 10 7 2

J 9 8 7 4 3 2
7 2

南 石坚
6
A K 10 9 8 4 3

A K 10 4 3




 

  在闭室,由南家主打6红心小满贯定约。6红心定约,意即以红心作为将牌,并且南北方要在全部的13墩牌中得到12墩或13墩才能得分。反过来讲,如果东西方得到2墩以上就是东西方得分了。6阶定约只允许定约方失1墩,桥牌术语为小满贯。

  最后的结果是上一,菊花得1010分。

  这付牌如果东西以6黑心盖叫敌方的6红心,那么南北将得到800分,这样计算下来这付牌菊花至少可以和中远打平,如果处理得当的话还可以赢到210分,合5个IMP。

  开室的叫牌进程如下:

东 南 西 北
pass 1 1 4
4 5 pass 5
pass 7 X pass
pass XX pass pass
pass


  开室的定约是由南家主打7H再加倍(再加倍可以简单理解为最后的得分翻两番)。7H定约,就是以红心为王牌,并且南北方要得到全部13墩牌(计算公式为7+6)才能得分。桥牌的7阶定约也称大满贯,意即定约方一墩都不能丢。因其要求最高,所以如果做成也会得到高额奖分。

  那么,这副牌南北方能否做到一墩都不丢呢?现在,我们来看看这副牌。西家的黑心A和方块A都是顶张,如果高星儿首攻黑心A,立刻就可以拿到一墩牌,从而击败石坚的7H定约。如果高星儿首攻方块A,由于石坚的方块是缺门,所以石坚可以用将牌(红心)将吃(即如升级中所说的“毙”),然后,石坚就可以从容的完成7H定约。

  所以,这副牌的形势就是高星儿的第一张牌--首攻,将决定这副牌的胜负。

  石坚决定,以这副7H定约一搏胜负!

  实际上,在北家叫5H后,石坚清楚的知道北家手中肯定没有A,否则他将会扣叫5D或5S而不会是5H。由此石坚也知道这副牌的合理定约是6H。

  本来,石坚已经打算用鼠标键入6H。这时,他猛然醒悟:“必须尽快寻找机会……”

  石坚放下手中的鼠标,脑中还在不停的思考:“有没有可能偷袭7H大满贯呢?……”

  他知道,如果叫了7H,那么敌方一旦首攻黑心A,定约宕一。后果将是中远队在这次比赛中再也不会有任何机会。

  “如果按常规叫6H呢?”石坚马上得出结论:“面对强劲的对手,在剩下的第15、16副牌中将很难扭转颓势!”

  “只要西家不首攻黑心A,7H定约肯定有机会做成。”想到这,石坚微微点了点头。他的这一微细的动作旁人几乎难以察觉,“如果西家同时持有黑心和方块两门的A,由于其同伴在高阶上对黑心进行了加叫,他将认为我的黑心更可能是缺门。那他首攻时最大的可能就会是方块A!”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铤而走险!”经过长时间的分析,石坚终于痛下决心。他再次用纸巾擦干手心的汗水,然后毅然用鼠标键入了--“7H”。

  看到屏幕上显示的7H,高星儿心中先是一惊,随即判断:“南家不可能有两个缺门,否则他不会进行5C的扣叫而会直接叫7H。而且,他考虑了这么长时间也充分说明了这点。”

  高星儿分析出石坚无法完成7H,随即对其加倍。

  这一回,石坚脑中飞快的一转:“再加倍,只有这样才能让西家彻底相信我的黑心是缺门,要快,不能露出破绽!”几乎同时,石坚迅速的键入了再加倍。

  叫牌到此结束,高星儿准备首攻……

  石坚不由自主的屏住呼吸,睁圆眼睛盯着墙上的显示器,额头上沁出一粒粒汗珠……

  开室的东家--吴天,摘下眼镜,揉了揉发涩的双眼,眼中因为紧张和疲劳竟布满了血丝……

  坐在开室北家的中远队队员把双手深深的插入头发之间,似乎想借此舒缓心中的压力……

  观战室中的空气似乎已经凝结……

  观战室和比赛室的最大区别,就在于观战室内的观众可以看到四家的牌。而在比赛室中的牌手只能看到自己的一手牌。所以,石坚苦思冥想而得出的结论,对观战室里的人来说却是显而易见的。

  所有的人都知道,高星儿的第一张牌--首攻,将决定这副牌,甚至于整个比赛的最后结局。

  这张牌也可能将决定今后几年中国桥坛的格局、走向甚至命运。

  坐在观战室前排的中远老总于约此时微闭双目,右手托着下巴,左手紧握成拳……

  担任专家评论的杨子诚已忘记了对牌局的介绍,瘦削的面颊上一片肃然,默默的等待着……

  长时间的思考后,高星儿终于亮出了首攻。
 


 


2004/4/14 13:56:45
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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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风歌】



 
  

  怀柔冲好一壶青茶,准备给病后正在恢复当中的弟弟高星儿送去。

  中国国家队选拔赛后,高星儿马上就病倒了。

  虽然已经过去了将近两个月,但是每当高星儿想起自己首攻方块A后,被中远队的石坚完成7H定约时,心中还是好像被一把坚硬的钳子狠狠的夹了一下,说不出的难受。

  由于那副牌,菊花痛失好局,再一次被老对手上海中远击败……

  赛后,高星儿没和任何人打招呼,独自一人离开赛场,匆匆返回了家中。

  回家后,高星儿并未像往常那样向父母道晚安,就直接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躺倒在自己的床上,高星儿的精神几乎崩溃……

  毕竟,这是年轻的高星儿有生以来遇到的最大的挫折。

  从小就生长在温暖的家庭环境当中,成长的道路风平浪静,在各个方面高星儿的表现又是如此的优秀。在他的生命旅途中,总是贯穿着别人的称赞和表扬。

  入选菊花青年队后,高星儿更是深得队友的信任和尊重。而他也每每在关键时刻,以完美的叫牌和攻防为自己的队伍带来一次又一次的胜利。

  这次,就在胜利近在咫尺的时候,却因为自己的失误葬送了桥队即将获得的最重要的比赛……

  如此沉重的打击,对于高星儿这样一直是一帆风顺的人来说,确实是难以承受的,而且比一般的人更加难以承受。

  此时,高星儿的头脑中仿佛已是一片空白。他大睁着双眼,茫然的望着天华板,脸上已流满悔恨的泪水……

  第二天,高星儿开始低烧,按医嘱吃了几次药后渐渐好转。但是,没过几天又开始发烧,这一回比第一次更加严重。接着,高星儿的下巴慢慢的鼓了起来,一天比一天大,用手摸上去可以感觉到里面分明长了一个大肿包。

  焦急万分的高翔夫妇赶快送儿子进医院检查,在西医外科查了半天也没查出到底病因何在,经人介绍,只好把高星儿送到一位老中医处治疗。

  医生仔细的为高星儿把了脉:“从脉象上看,”老中医抚了抚花白的头发,“这孩子的病应属情志内伤所致。我看他不是失恋就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过分伤心,导致身体血脉不畅滞塞于喉嗓之间,才起了这么大的一个肿块。”

  楚雪听老者一语言中了星儿的病因,甚感欣慰:“大夫,他就是因为参加一次比赛没打好才病了的,你既然一下就找到了病因,一定可以给他治好吧?”

  老中医沉吟片刻:“我给他开几副药,调理一下血脉,过几天下巴里的肿块就会消失,但是并不能算是去了根。”

  老者一边说着,一边用电脑打出了一张药方:“你们好好照顾他。这病要想痊愈,必须得使病人把心胸放开,所谓‘心病还须心药医’就是这个道理。”

  几副汤药下去,加上家人的细心照顾,没过几天,高星儿下巴里的肿块渐渐消失。但也正如老中医说的,高星儿依然没有完全恢复,精神萎糜,一天到晚显得有气无力的。

  由于高星儿因病无法继续训练和比赛,俱乐部从女队调来了怀柔和吴天搭挡。

  出乎大家的意料,吴天和怀柔配合得非常好,在七月举行的全国大师赛中发挥出色,为菊花夺得了冠军。经此一役,吴天和怀柔的组合在队中确立了主力的地位。

  当然,这期间由中远一队组成的本届国家队正好去国外参加邀请赛。所以,人们认为,如果有中远一队参加的话,大师赛冠军谁属还很难说。

  大师赛后,各个队都进入了休整期。怀柔和吴天的时间也多了起来,两人尽量多陪陪星儿,希望他能够早点康复。

  怀柔走进星儿房间时,吴天正在和星儿聊天。

  高星儿的气色还是不太好,脸色发灰,看见怀柔端着茶具进来,情绪有所好转:“咱们三个很久没有在一起品茶了。”

  星儿扭头招呼吴天:“天哥,走,咱们和姐姐去客厅聊吧!”

  看到星儿今天情绪见好,吴天也很高兴:“好啊,待会儿,让阿柔给咱们演奏一段有气势的曲目,对你身体的恢复也有好处。”

  三人来到客厅后,怀柔琢磨吹个什么曲子呢?本想吹闻名已久的《易水吟》曲,但又一想,这首曲子太过悲壮,如果再勾起星儿的消极情绪,就得不偿失了。

  她又在心里细细的盘算了一番,猛的灵机一动:“天哥、星儿,最近妈妈新作了一首曲子,是根据汉朝开国皇帝刘邦的《大风歌》而作的,就是这首吧!”

  说着,怀柔开始吹奏起来。

  曲声奔放而激越,气势恢宏之中隐隐有古意。随着乐曲渐入高潮,吴天和高星儿眼前似乎亮了起来,箫声中一代帝王的豪迈之气扑面而来……

  大风起兮云飞扬

  威加海内兮归故乡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随着乐声,吴天轻轻吟唱,声音淳厚中略带磁质。

  星儿好像受到了两人的感染,也跟着哼了起来……

  楚雪看到怀柔三人在客厅中吟唱《大风歌》,而高星儿的脸上出现了几个月来难得一见的畅快之色,微笑着朝三人点了点头:“孩子们,你们真的长大啦!”

  她走到星儿跟前:“星儿,你要尽快振作起来呀!”

  高星儿站起身,轻轻拉着母亲的手:“妈妈,放心吧,我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也许是《大风歌》的激励吧,从那天起,星儿真的一天比一天好了起来,从前那个明快而又活跃的高星儿似乎又回来了。

  这天,吴天找到星儿:“星儿,杨总听说你恢复的差不多了,让我问问你能否参加队里的训练。”

  听到吴天的话,高星儿的脸上满是犹豫之色:“天哥,目前我实在没有信心,总感觉难以面对杨总和队友,不如再过一段时间吧。”

  吴天只觉得仿佛有一瓢冷水突然浇在头上,心里一凉:“看来,星儿还是没有完全从选拔赛的阴影中走出来呀……”

  看到从小一起长起来的好朋友如此消沉,吴天的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左思右想,如何才能帮助星儿彻底摆脱心理上的阴影呢?

  实在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的情况下,吴天把星儿不愿参加队内训练的情况原原本本的告诉了高翔、楚雪夫妇。

  高翔知道后眉头紧锁,长叹了一声:“唉,最大的痛苦不是写在脸上,而是刻在心里的呀!”

  楚雪焦急的望着高翔,声音已近哽咽:“依你看,就再也没有什么办法了吗?难道,咱们只能眼看着星儿就这么消沉下去?”

  高翔低头思索了片刻,猛的眼睛一亮:“阿雪,你放心,我一定想办法帮助星儿。现在,我看不如这样……”

 


 


2004/4/14 13:5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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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螺寺】



 
  

  9月初的时候,按照高翔和楚雪的安排,吴天和怀柔陪同病后初愈,正在恢复当中的高星儿来到了北京郊区怀柔县的旅游胜地红螺寺。

  怀柔地区风景优美,静静的小城沉睡于北方黛青色的群山脚下。旁边一池碧绿的湖水,宛若一颗晶莹剔透的明珠,那正是著名的怀柔水库。

  从怀柔县城驱车向北,渐渐驶入山区,只见两侧树木葱茏,较之平原地区更显高大挺拔。林中蝉鸣鸟语不绝于耳,远处间或传来驯鹿群发出的“啊呜--啊呜--”的叫声。看起来,怀柔地区自20世纪80年代未开始实施的植树造林、保护生态环境的工作在30年后已经初见成效。当初放归自然的那批人工饲养的驯鹿,也完全适应了当地的野外环境,形成了大规模的野生种群……

  驾车的吴天并未将车子驶得飞快,三人静静的欣赏着山间秀美的景色和清幽的风光。

  不知不觉中,红螺寺在山路盘旋之间远远的映入了三人的视线,红墙碧瓦的寺院在翠绿的层山掩映之间显得十分醒目。

  渐渐的,寺庙中悠扬的钟鼓声和僧人虔诚的诵经声隐约可闻。三人虽都不通佛法,但听到这庄严肃穆的佛家音响,心胸间仿佛有一股清风吹过,感到从未体验过的空明与安详。

  寺庙建在一座山势相对较为平缓的小山的山腰,三人把车停在山下,带好行李信步走来。

  山脚处是一扇巨大的牌坊,高有10米开外,宽约近30米,上面是遒劲有力的四个金漆大字“红螺古刹”,气势非凡,具说是清朝一代名主乾隆皇帝的手笔。

  走过牌坊,前面是九九八十一级青石铺就的台阶,直通红螺寺的寺门。三人拾阶而上,走进庙门时都已微微有些气喘了。

  大殿内烟雾缭绕,正面供奉的是如来佛、药师佛和阿弥陀佛,分别主持过去、现在和未来。殿内,一名年轻的导游正在轻声的用英语为一群外国旅游者作着介绍:“东方佛教中的佛就相当于西方信奉的天主,以不同的化身拯救芸芸众生,劝人向善……”

  高星儿、吴天和怀柔在寺中转了转,发现寺内格局与普通寺庙大致相同。前院两侧厢房供奉的是寺内历史上佛名远著的几位高僧,大殿后面是罗汉堂,还有无非就是威风凛凛的四大天王、笑容可掬的弥勒佛等等……

  红螺寺属佛教禅宗一派。所以,在一座佛堂内供奉着禅宗的祖师--六祖慧能,旁边的石碑上刻有六祖闻名于世的禅语:

  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

  何处染尘埃

  三人走至供奉六祖的佛堂时,高星儿似乎被石碑上的禅语吸引住了。他站在碑前反复吟念,然后静立良久,心中似有所悟……

  看看天色将晚,三人在寺内的红螺旅社安顿下来,晚饭虽是素斋倒也清淡可口。

  到底是少年人心性,虽然白天奔波了一天,三人吃完饭稍事休息之后又聚在一起,找了一壶青茶,就在寺庙院内的石桌上边饮边谈。

  抬头望去,只见细细的月牙悬于天际,浩瀚的银河在悠悠的夜空中显得格外辉煌,一阵轻风吹过,送来夏日山间湿润而清新的气味。

  吴天深深的吸了一口温馨的空气:“星儿,刚才你对六祖的禅语似乎有所领悟吧?”

  “佛法深奥,其中的意味如果能简单的用语言来表达,恐怕就不能称其为禅了!”高星儿感慨的看着吴天和怀柔,“那禅语对我确实触动极深,但又难以明确的说出来。”

  高星儿的眼神亮了一下:“不过,不知为何,当时我忽然想到了那副牌!”

  听到高星儿从佛法谈起最后又引到了桥牌上面,吴天心中一动。

  自从6月国家队选拔赛惜败于中远之后,高星儿和吴天之间从没有谈起过比赛中高星儿失误的那副7H,甚至有关桥牌的话题也绝少提起。

  起初,吴天见星儿心理上受打击极重,怕病中的星儿再受刺激而有意识的不和他谈论桥牌方面的事;后来,吴天却发现星儿也在回避。这和以前的那个执着于桥牌、乐于互相探讨的星儿简直判若两人。

  到了星儿表示不愿参加队中集训时,吴天才真正感到事情的严重性。星儿身体上的病虽然好了,但心灵上受到的打击却根本没有复原。

  现在,星儿主动谈起了比赛中失误的那副牌,是否预示着星儿的心病已有了转机呢。

  吴天一边想着星儿的心病,一边琢磨既然星儿提起来了,正好帮他宽宽心:“星儿,其实你根本不必过分自责,两个A,首攻正确的机会对任何一个牌手来说都是50%。只不过,石坚为中远队创造了最后的一个机会罢了。”

  说到这,吴天喝了口茶,脸上露出了赞许之色:“石坚的牌风坚强有力,确实是难得一遇的对手呀!当时如果换了是我,首攻方块A的可能性也要大于黑心A。”

  高星儿摇了摇头,苦笑了一声:“天哥,你不用为我宽心了。你说的我全都理解,但是看到六祖的禅语时,也许是佛的感悟吧,我却突然发现那副牌如果我黑心和方块的两门A都不拔,而是首攻红心或草花,那么,石坚仍然无法完成7H定约!”

  听了高星儿的话,吴天一愣,接着凝神思考了片刻,猛然醒悟:“哎呀,确实如此,当时未做仔细的研究。不过,这确实是这副牌的一个盲点呀!”

  高星儿接过吴天的话题:“如果首攻不拔A,那么石坚就会奔吃所有的赢张,到最后两张牌时让我选择垫掉哪张A。不过,通过你的信号,我不难判断出庄家的牌型,从而留下致胜的一张牌--黑心A。”

  吴天心中充满欣喜之情,从石凳上站起身:“太好了!星儿,你分析的完全正确。既然这样,你该从这次比赛的阴影中走出来了吧!”

  坐在一边的怀柔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是呀,星儿,你已想通了这副牌的一切变化,心里不会再有什么想不开的了吧?”

  出乎两人的意料,高星儿脸上竟未见丝毫宽松之象,语气仍保持平和:“当时那一刻,我心中的确感到十分轻松。但是,我马上又想到了几年前见到的另一副牌……”

  他看了看吴天:“天哥,你还记得那年咱俩一起查阅以前的桥牌资料,有一份是关于1996年在亚运村的五洲大酒店举行的国际邀请赛的?”

  吴天想了想:“是的,我有印象,你是说……”

  高星儿点了点头:“不错,当时,中国队在对欧洲联队的比赛中一路领先,记不清是欧洲联队的哪名队员了,为了搏胜负,也叫了一副缺两个A的7阶有将定约。那也是一付牌型极怪的牌。”

  吴天也记起了那副牌:“对,当时国家队姓李的一位牌手首攻。他手中持有两个A,却一个A都没拔!”

  怀柔吃惊的瞪大了双眼:“那结果怎么样,定约被击倒了吗?”

  吴天语气淡然:“没有!定约最后打成了,中国队在那副牌上损失惨重。”

  星儿仿佛已回到了当时的情景当中:“这两副牌虽然十分相似,但牌型却不一样。记得我当时还曾经表示,首攻时一个A都不拔,眼瞅着敌方成约,当年这名队员不知是如何进的国家队。”

  他长叹了口气:“唉,现在,把两副牌联系在一起来看,当时那位姓李的牌手却有其深刻的想法,虽然在这副牌上吃了亏,但这样的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的境界确实难得。”

  此时,怀柔和吴天完全沉浸在对桥艺的感悟当中。

  高星儿还在继续:“就当年那副牌来说,如果那位姓李的牌手选择首攻一门花色的A,那他还有50%的机会。我想,他当时一定是判断不拔A应该是更好的首攻。但是,那副牌的牌情却不是他所想象的那样,他判断错了。然而,回过头来看,又怎么能说他的首攻没有道理呢?”

  说着说着,高星儿的语声中竟露出了明显的悲怆之意:“两副牌,两种首攻,都有可能成功或失败。做为一个牌手,打牌时却不能把握自己的命运。直到今天,我才体会到桥战对于桥手来说的残酷。有了这样的体会,我又如何才能树立起信心,再次面对曾经深深吸引着我的桥牌竞技呢?难道只有像六祖说的那样,在桥战中,一个牌手只有彻底抛弃桥牌,才能洗尽心中的尘埃吗?”

  怀柔和吴天的思路也随着高星儿的一番话盘旋于六祖禅语的无限禅机当中……

  此时,吴天知道,要想使星儿完全从自己心中的幽室中走出来,绝非一朝一夕之功。目前,如果和星儿纠缠在桥牌话题当中,也不会有什么好的效果,只有看以后的机缘和造化了。

  想到这,吴天端起茶杯,把杯中水喝干:“星儿,阿柔,今天就谈到这吧。时间不早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赶路呢。”

  三人收拾茶具后,各自回房睡了。

 


 


2004/4/14 13:58:13
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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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老陈情】



 
  

  第二天一早,吴天、高星儿和怀柔三人收拾行囊上路了。他们的目的地是山后林场的看林小屋。

  在北京临行时,高翔、楚雪夫妇交代他们去找红螺寺山后的看林老人。

  按寺中僧人的指点,三人翻过山头,顺着山路走了大约三个小时,远远的看到对面山脚下茂密的树林边露出了几间山石砌造的小屋。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又走了将近一个钟头,终于来到了小屋附近。

  首先传入耳中的是“哗哗哗”清晰的山泉流动的声音,三人这才发现,原来小屋附近还有一道泉水流过。

  在小屋前面十几步的地方,用花岗石砌就了一个二三十米方圆的水池,形状虽然不是正方正圆,但这形状弯曲的水池与周围的山色林荫相映成趣,更添几分古朴自然的韵味。

  泉水从一边注入水池又从另一侧徐徐流出。由于是活水,看上去水质清洌。人还未到池边,已经有一股清新之气扑面而来。

  对于三个从小生活于都市当中的青年人来说,眼前的一切仿佛世外仙家,不约而同的欢叫一声奔向池边。

  池中的景象更令三人惊奇不已……

  原来,池中竟养了鱼。

  在池中养鱼岂非再正常不过的了,怎么会让人感到惊奇呢?

  答案就是那不过是因为水池中的鱼太过奇特而已,高星儿三人从来没见过如此奇怪的鱼。

  池中之鱼长约一尺,通体嫣红,而鱼身竟然是半透明的。由于是透明的,那鱼的红色带着一种说不出的神秘色彩,在池中游动时如烟似雾,仿佛一群红色的精灵一般,不由得让池边观看的三个青年惊叹不已……

  透明的鱼也有,一般都非常的小。长到一尺以上,鱼身又是透明的鱼三人好像还从没听说过。更何况,那鱼的颜色又是如此的迷人。所以,在池边的三个青年对池中景象感到惊奇不已,也就并不奇怪了。

  吴天、高星儿和怀柔正站在池边观鱼,身后小屋的屋门“嘎”的一声打开了。从屋内走出了一位白发飘飘、面相慈祥的老者,看上去饱经风霜,但是声音仍清亮:“有客人来啦,请屋里坐吧!”

  老人的目光从三人脸上扫过,看到怀柔时感到十分眼熟:“你是?……”

  怀柔对老人似乎天生就有一种亲近感,她走到老人跟前:“老爷爷,我叫怀柔,楚雪是我母亲。这是我弟弟高星儿,这是吴天。爸爸和妈妈让我们来的,这儿有他们写给您的信……”说着,递给老人一封信。

  听了怀柔的话,老人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看你这样眼熟呢,你和你妈妈长得可真像呀!”

  老人接过信,并没急着去看,先领三人进了屋:“我在这里一辈子了,因为我们家祖传有做玉器的手艺,所以附近的人都叫我玉老人,或者干脆叫我玉老。其实我姓朱,不过我倒喜欢别人叫我玉老人,你们以后叫我玉爷爷就行了。”

  三个人一边和玉老聊着天,一边打量着玉老的小屋。只见屋内最大的特点就是到处摆满了玉雕的各种器物,其中大部分是岫玉。

  岫玉是中国最为常见的一种玉石,由于产地较广,所以并不属于十分稀有珍贵的玉种。但是,成色好的岫玉非常难得,真正极品的岫玉也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吴天、高星儿和怀柔看到屋中的玉器作工十分精细,三人虽然不是这方面的内行,但也知道玉老的玉雕技艺一定非常高超。

  玉老拿起一件一尺来长的刀形玉制装饰物:“你们看,这把岫玉刀是我祖上传下来的。据说,这玉刀原本是咸丰年间要进贡到皇宫里的,但是雕制完成之后才发现刀背上的玉料有一点杂质,所以没被宫里的太监选上,倒成了我家的家传之物了。”玉老一边说,一边用手指了指玉刀刀背靠近刀把的部位。

  三个人一看,那地方果然有一点淡黄的斑迹,如果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

  高星儿看到那岫玉刀通体碧色,刀面及刀把刻有精致美妙的花纹,整把刀看起来莹莹的非常有质感。心想,这刀实在是难得的宝物,他看着玉老:“玉爷爷,不是说瑕不掩瑜吗?如此精品竟然不为世人所识,真是可叹啊!”

  玉老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世人往往求全唯美,深陷其中而不自知,真正能够窥破其中玄机的又有几人呀?不过,就我们朱家来说,历来看重的是这柄玉刀的雕琢工艺,对那点瑕疵其实并未放在心上。”

  三人听玉老寥寥数语竟似深含无限玄机,心想,玉爷爷真是一位遁身山野的世外高人呀!

  高星儿更是仿佛从玉老的话语中悟出了些许道理。

  聊了一会儿,三人觉得肚子饿了,这才发现已经下午一点了。于是,高星儿收拾桌椅,怀柔和吴天帮着玉老准备午饭。

  玉老端了一只大碗,里面盛了满满一碗汤。汤是红色的,一看就知道是用屋外水池中的鱼做的。三人品了一口,只觉得鲜美异常,吴天忍不住赞道:“真鲜啊!玉爷爷,这是什么鱼呀?”

  玉老微微一笑:“这鱼是我年轻时在山泉的源头--那边的一座溶洞中发现的。有一次,我在洞中采玉,偶然发现洞中的水潭中有鱼。后来,就在屋旁修了这个水池专门养鱼。”

  玉老从汤中夹起一块鱼肉:“当初,洞中的鱼就是透明的,这也许是因为洞中没有阳光的缘故吧。不过,洞中水潭里的鱼不是红色的,而是发淡淡的黄色,只是养在池中后,慢慢变成了现在这样。你们看,这鱼煮熟后就又变成黄色的了。”

  三人尝了尝鱼肉,口感极佳,和一般的鱼相比果然大不相同,不由对这红色的鱼更感兴趣。

  怀柔给玉老夹了块鱼:“玉爷爷,这鱼叫什么名呀?”

  “呵呵呵,”高星儿听了禁不住笑了起来,“姐,这鱼出于深山野岭的溶洞之中,根本不为世人所知,又怎会有名字呢?”

  怀柔不住点头:“是呀!不过,我看这鱼颜色嫣红,在水中游动时又如烟似雾。咱们就叫它红嫣或者红烟吧!”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嫣”、“烟”两个字。

  听了怀柔的话,大家纷纷表示赞同,玉老更是开怀大笑:“哈哈……红嫣,红烟?嗯,好,这个名字实在是太妙了!”

  饭后,吴天、高星儿和怀柔围着玉老聊天。看着故人之子,玉老似乎谈兴甚浓,话题还是离不开那“红嫣”鱼:“这鱼虽然味道鲜美,但是却十分娇气,必须养在活水当中,否则不出两个小时就会死掉。以前有人想在别处养这种鱼,结果都没有成功。这鱼到了山外,既使是用活水都养不活。这鱼离不开山中的泉水呀!”

  三人听了更感好奇,要求玉老一定要带他们到溶洞中见识一下黄色的“红嫣”。

  玉老欣然应允:“好吧,反正是要带你们去一趟的。不过,今天太迟了,你们赶了半天的路也累了,咱们明天再去吧。”

  第二天,三人起了个大早,跑到玉老屋前一看,老人早已起床了,正站在水池边给“红嫣”喂食。

  “玉爷爷早。”三人过来亲热的向玉老打招呼。

  “早,早。”玉老回应着,“别着急,吃了早饭咱们就上路去看‘红嫣’。”

  早饭后,老少一行四人顺着泉水来到了山泉的源头。

  溶洞的洞口有三米多高,泉水从洞中缓缓流出。玉老打开手电,带着三人慢慢向溶洞深处走去。

  洞中比较宽敞,两个人并排走还有些富裕。四周的洞壁上间或出现人工采玉的痕迹。走了大约500米后,道路更趋宽阔,再走出60多米,估计已进入了山腹之中。溶洞在灯光的照耀之下看上去相当广阔。洞中央是一池深潭,泉水正是从此处流出的。

  几人走到潭边,就着灯光看去,只见潭水清澈,深不见底。水中果然有黄而透明的鱼在游动,比之玉老水池中所养的“红嫣”又显另样风采。

  吴天、高星儿和怀柔置身山中幽穴,下临深潭,再看着潭中那奇异的黄色透明的宛若精灵一般的鱼,不禁浑然忘我,恍恍乎竟有一种出世的特殊感受……

  见三人在潭边伫立良久,仿佛留连于洞中奇景竟而陶然忘返,玉老走到三人跟前:“洞中寒气很重,你们三个衣衫单薄,不宜久留。”

  玉老向高星儿招了招手:“星儿,你过来跟我到那边去取点东西,然后咱们就出洞去吧。”

  说着话,玉老带着星儿绕过水潭走向溶洞的另一侧。到了溶洞边缘,玉老用手电在溶洞的山壁下照了照,高星儿看到角落里有一只80厘米见方的石箱。

  玉老把手电交给高星儿,让他替自己照着亮,然后蹲下身子,打开石箱,从箱中拿出了一个长形的布包。

  玉老把布包递给高星儿,嘱咐了一声:“小心拿好。”跟着,接过高星儿手中的手电,回到吴天和怀柔身边。

  高星儿接过布包后,发觉并不十分沉重,里面好像有一根两尺左右的管状的东西,还有一些别的什么,听玉老吩咐自己拿好,也没多问。

  几个人会合后,玉老当先,三人在后面跟着,顺着来路慢慢的走出了溶洞。

  走出洞口,已是上午10点多了,玉老看了看大家:“走,先回小屋吧!”

  回到小屋,怀柔给大家泡了一壶茶。一盏茶未尽,玉老取过从洞中拿回的布包,郑重其事的看着三人:“你们父母这次让你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取回这包东西。他们信中还交代,要我给你们讲讲包中东西的来历。”

  说到这,玉老在包中摸索了一翻,取出了厚厚的一摞纸,他把纸递给高星儿:“星儿,你现在的情况你父母在信中已经告诉我了。而且,取回这些东西主要还是为了治好你的心病。你先看看这些东西,然后我再慢慢给你们解释。”

  高星儿接过来一看,发现是厚厚的一摞A4的复印纸,估计大概有六、七十页,用钉书机钉在一起。看起来,这些纸的年头已经相当久了,白色的复印纸微微泛黄。

  吴天和怀柔从旁边凑了过来,高星儿把纸放在桌上,这样三人都可以看见。

  只见第一页上用打印机打印着几行字。

  第一行比较大,使用的是黑体,上面写的是“北京大方块叫牌法”。

  高星儿看了后,知道是一本有关叫牌方面的资料,只是不知道内容怎么样。他继续往下看,心中一惊,禁不住看了旁边的怀柔和吴天一眼,发现吴天和怀柔也正在吃惊的看着自己。

  原来,第一行的黑体字下面是一对括弧,里面用仿宋体印着一行小字,“菊花代表队专用”。

  令三人意想不到的是,这竟是当年菊花代表队使用的叫品。

  再往下,当看到第一页下端的落款时,三人的感觉几乎已不能用惊奇两个字来表达了。

  落款处赫然是四个人的名字--

  张晓天 高翔 石宇 吴海文

  高翔、石宇和吴海文不必说了,然而张晓天又是何许人呢?

  二十年前,高翔、石宇、吴海文曾联手为菊花俱乐部征战数年。对于这点,高星儿三人早就知道。然而,张晓天这个人父母却从没有提起过。可是,从落款上看,他应该也是当年菊花代表队的成员呀!

  高星儿这才醒悟,一个桥队至少要由四个人组成。可是,自己一直只知道石叔叔和吴叔叔是父亲非常要好的朋友,并曾在一起组队打牌。但是,三个人是打不了队式比赛的,自己以前对此竟疏忽了。

  怀柔和吴天心中的疑问绝不在高星儿之下。三个人互相看了看,然后一齐把询问的目光投向了玉老。

  玉老走过来,轻轻拍拍高星儿的肩:“很奇怪,是吗?你先把这份东西看完,我再把我知道的告诉你们。”

  听了玉老的话,三人静下心来。高星儿翻开资料的第一页,第一行是标题,“关于自然、精确和大方块”。看来,这是资料的序言部分。三人接着往下看,只见第一段写道:“如果说自然制叫牌法像是春秋战国的古老战车,那么当初台湾的魏先生创立精确制就好比赵武灵王易俗胡服骑射……”

  看了第一段,高星儿只觉一股豪迈之气跃然纸上,眼前似乎一亮:“难怪当年父亲他们驰骋中国桥坛,战绩卓著。光看序言的这段文字,也可想象他们昔日的风采呀!”

  一边想,一边止不住继续看下去。下面一段,对当时流行于中国桥坛的自然制和精确制两种叫牌法进行了一番分析和评价,主要是认为自然制沉稳厚重而精确制较为轻灵,二者各有短长,并对一些细节做了剖析和说明。三人看了后均感作者见识不凡,提出的观点令人感到耳目一新。

  再下去,作者大略介绍了这套大方块叫牌法的结构,并对一些独具特色的叫品空间进行了详细的论述。

  此时,坐在桌前的三个青年已是心潮起伏。因为越往下看,三人越发感觉到,从序言部分的介绍来看,这套大方块叫牌法的结构的确设置巧妙。可以看的出来,作者竭尽全力去发挥以一方块强开叫、一草花准备叫为基础的叫品的优越之处。

  一方面,这套叫牌法的许多地方的设计与传统的叫牌思想大相径庭;另一方面,通过序言的分析和说明,又可以发现叫品的处理和展开非常符合逻辑。

  比如,对高花定约来说,一般的叫牌法通过叫牌首先看到的是5--3配合,然后再去寻找更佳的4--4配合;但这套叫品由于开叫高花保证4张以上,又经过一些约定叫的处理,所以,叫牌中首先就能够找到4--4配合的高花……

  三人一路看下去,已完全溶入了叫品的奇妙构思当中。

  当看到介绍二草花开叫这一段时,高星儿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兴奋之情,忍不住双手扶桌站了起来:“好!实在太精采了,这套叫品真可以称得上是设置奇绝。你们看,这套二草花多功能的设置,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高星儿用手指着有关二草花开叫的那部分,因为激动的缘故,指尖竟微微有些颤抖:“天哥,姐姐,你们发现了吗?也只有应用强方块开叫,才能使用这样的二草花多功能开叫。自然制的二草花表示强牌,而精确制的二草花表示长草花短方块的牌。依我看,二草花的多功能开叫充分休现了这套叫品框架方面的优势。”

  听了高星儿的话,吴天和怀柔在一边不住的点头。其实,他们对这套叫品的感受与高星儿几乎完全一样。

  此时,高星儿的脸上满是兴奋的光彩,病晦之气一扫而光,脸颊边透出了淡淡的血红色。这,却是自从他病后从来没有过的。

  看到星儿见了这套叫品后心病似乎大见好转,玉老、吴天和怀柔十分开心,欣慰的看着兴奋不已的星儿。

  高星儿察觉自己有些失态,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轻轻坐下来接着往下看。

  在序言部分的最后,作者写道,“一个叫品的是非成败,最终还是要在实战中得到检验!”

  看过序言部分后,高星儿、吴天和怀柔对这套叫品的感觉极佳,非常想看一看叫品的整体结构和各项细节,于是,翻开叫品一路看了下去。

  叫品以各个开叫为区间,对开叫的范围、牌情及开叫后的展开做了详细的说明。三人一看,果然极其复杂,有些地方一时还不能完全领悟,只能跳过去往下看。在每个区间后附有数量多少不等的牌例,旁边列出了合理的叫牌进程。

  时间在不知不觉间过去了,直到玉老招呼三人吃饭时,才发现午饭时间早已过了。

  草草的吃了几口饭后,三人又坐在桌旁继续阅读那套大方块叫牌法。

  等到将这套叫品看完一遍,时间已近傍晚。

  高星儿合上书,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回头望着玉老:“玉爷爷,那个叫张晓天的到底是什么人呀?”

  玉老仰天长叹了一声:“唉,到了今天,也应该告诉你们了!”

  玉老又看了旁边的怀柔一眼:“阿柔、星儿,其实,张晓天正是你们的亲生父亲呀!”

  听了玉老的话,高星儿、怀柔和吴天一震,他们吃惊的看着老人,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玉老抬头望天,思路仿佛已回到了二十年前:“不错,张晓天是你们的生父。二十多年前,晓天和高翔、石宇、吴海文一起组队打桥牌。你们看到的这套叫品就是他设计的。当年,他们四人经过几年的磨练,使这套叫品逐渐完善、成熟,后来又一起入选了菊花代表队。”

  说到这,玉老脸上露出了痛惜之色:“可惜,正当他们四人代表菊花俱乐部征战桥坛、如日中天之时,晓天他却因病英年早逝……”

  玉老停了下来,掏出手帕擦了擦有些发红的眼睛:“晓天临终之时,他的好友高翔--也就是你们的继父在他身边。那时,你们即将出生。于是,晓天就托咐高翔照顾你们母子。而高翔没有辜负你父亲的嘱托,尽全力照料你们母子三人。在你们出生两年之后,高翔和你们的母亲楚雪就结合在一起了。十几年来,高翔待你们姐弟俩胜过亲生骨肉。以前你们年纪小时,怕你们经受不了丧父的打击,所以一直没有把真相告诉你们。”

  说到这,玉老从座椅中站起来:“当年,我和你父亲称得上是忘年之交。晓天和你母亲楚雪也是在这红螺寺相识相恋的。所以,他对这个地方怀有一种特殊的感情。”

  玉老走过来,拿起桌上的《北京大方块叫牌法》:“当初,晓天最大的理想就是用他们自己设计的叫品去征战桥坛。楚雪和高翔十分理解这点,所以,在他去世后就把这份叫品和其他一些与晓天有关的东西送到这儿来,放在这个他生前最喜欢的地方,希望能够慰藉你父亲的在天之灵。”

  说到这,玉老又指了指桌上从洞中取回的布包:“这里还有一些东西,其出处和渊源等你们回去后去问你们的母亲吧!”

 


 


2004/4/14 13:58: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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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韵本天成】



 
  

  高星儿、吴天、怀柔回到家时,高翔正好带球队出国比赛去了,只有楚雪一人在家。

  看到高星儿手中拿着从玉老处取回的布包,楚雪禁不住眼圈一红:“星儿、阿柔,玉爷爷已经把你们的身世告诉你们了吧。”

  她带着三个孩子来到客厅,轻轻叹息了一声:“唉,现在,也该把过去的事情告诉你们啦!”

  楚雪打开布包,从里面取出一根两尺左右长短、手指粗细的东西,外面还包着一方彩色的绣帕。她轻轻的揭去外面包裹的绣帕,三人发现那是一块湘绣,两面分别绣着一些繁体的文字和艳丽的图案。

  中国的湘绣天下闻名,用一根针、一缕丝竟能同时在布的两面绣出完全不同的图案。

  还没顾得上仔细看一看绣帕,吴天、高星儿和怀柔已被绣帕里包裹着的东西吸引住了。

  绣帕里包裹着的是一管岫玉雕制的洞箫。

  玉箫雕琢精细,莹莹的箫身透出一股淡淡的青碧之色。未闻箫声,观者的魂魄似已缠绕于玉箫发出的青碧的光晕之间。

  楚雪持箫在空中轻柔的一挥,玉箫发出低沉的“嗡”的一声,听来宛若龙吟。那特殊的音质仿佛具有某种神奇的魔力一般,使听者的心弦不觉为之一震。不经意的,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奇妙感受充溢于心胸之间。

  楚雪的思绪已回到了30年前……

  1990年的夏天,当时楚雪还是音乐学院的一名学生。8月的一天,正在放暑假的楚雪携一管洞箫,来到了怀柔县旁边的红螺寺拜佛赏景。

  寺外的牌坊附近热闹非常,卖土特产的、卖香纸神符的、卖各式各样小玩意的货摊到处都是。

  楚雪在寺外左看看、右逛逛,并不急着进寺拜佛。她来到一处卖玉器的货架前,只见各种玉雕的物件玲珑剔透,十分精致。楚雪一眼看到货架里边挂着一管岫玉雕琢的洞箫。由于在音乐学院学的就是箫管演奏,所以,她对这玉箫格外感兴趣,正要请卖货的老者把玉箫拿来看看……

  这时,不远处传来一阵“嘤嘤”的小孩的哭声。楚雪扭头看过去,发现是正在乞讨的母女俩。两人坐在路边,跟前放着一个破旧的搪瓷茶杯。小女孩看上去大约八、九岁的样子,一副病态。再仔细一看,小姑娘的耳根处竟长了一个核桃大小的瘤子。小孩的母亲正在可怜巴巴的诉说。原来,这母女俩是从河北乡下来的,本是要到大城市的医院为孩子看病的,不想随身带的医资和路费却不知如何遗失了。两人在此处举目无亲,无奈之下只好到红螺寺外乞讨,希望有好心人相助。说着说着,孩子的母亲止不住也低声哭了起来,母女二人抱作一团。

  看到这可怜的母女,楚雪的鼻子一酸,眼泪流了出来。她从衣兜里拿出十元钱放在搪瓷杯里,正要离开,发现杯中只有零零散散的一些毛票和钢崩。周围的人各忙各的,并未注意乞讨的母女俩。

  楚雪琢磨了一会儿,似乎有了主意。她取出随身携带的洞箫,凝神调息一下,开始吹奏。

  凄宛的乐曲在山间游动,正是当时人们十分熟悉的电视剧《渴望》的主题曲《好人一生平安》。伴着小女孩的哭声,这乐曲更加使人感到分外的悲切和动人。

  四周的人被楚雪的箫声所吸引,纷纷向这边看过来。不时有人走过来往女孩面前的搪瓷杯中放上一些钱。一会儿功夫,搪瓷杯中已盛满了各种面值的钞票。

  箫声中,一辆面包车停在山脚的停车场。从车上下来四个青年人。四人提着旅行包,一边谈论着一边向牌坊走过来。

  听到箫声,四人也被深深吸引住了。他们停下脚步,站在路边静声倾听。

  一曲终了,乞讨的母女俩走到楚雪旁边。小女孩竟已不再哭泣,睁着一双发红的却又充满天真的眼睛看着楚雪:“姐姐,好姐姐!”女孩的母亲似乎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只是用颤抖的双手拉着楚雪,眼里的泪水不住的淌着……

  站在路边的四个青年人被看到的情景深深打动了,其中一个身材高大、面色微黑的青年回头看着自己的同伴:“如此箫声实在动人心魄。”他又看着执箫玉立的楚雪,语声中透出无限感慨,“而如此善良的女孩真是难得呀!”他和同伴低声商量了几句,几人凑了些钱,然后向楚雪三人走了过来。

  “我们是学生,也帮不上多大的忙。这点钱你们收下吧!”四人说着,把钱递给了乞讨的母女俩。

  母女俩忙不迭的向四人道谢:“好人,谢谢好人。”

  几人摆摆手:“不要谢我们,这位小姐才是真正的好人呢!”

  听到几人称赞自己,楚雪不好意思的一笑,拿着箫向旁边的玉器摊走去。

  四人当中一个戴深度近视镜的青年人打开旅行包,从包里掏出一些面包、火腿、矿泉水之类的东西塞给乞讨的小姑娘。

  楚雪来到玉器摊前,看摊的老者正笑咪咪的看着她,手里拿着那管玉箫。老者把玉箫递到楚雪手中:“姑娘,吹的好箫呀!来,看看这管箫吧!”

  楚雪接箫在手,看见玉箫做工精细、玉质优良,微微点了点头。她右手执箫在空中轻轻一挥,随着“嗡”的一声轻响,楚雪不禁心头一震:“看这玉箫的选料和做工已是上乘,听箫鸣更是不同凡响。”

  她抬头看着摆摊的老者:“老伯,我能不能试着吹一下。”

  看摊的老者爽朗的一笑,脸上却透出一丝奇怪的笑容:“没问题。不过,这管玉箫和普通的箫不太一样,你试试就知道了。”

  楚雪略一凝神,想想还是吹刚才吹过的《好人一生平安》吧。她把箫管凑到唇边,刚一吐气,一串怪怪的音调从箫管中钻了出来,听起来十分别扭。

  楚雪感到胸中气息为之一滞,赶忙放下玉箫,迷惑的望着老者:“老伯,这箫发出的音调完全不对呀!是不是在做工上有什么问题呢?”

  听了楚雪的话,老者仰天长叹了一声:“唉,玉箫啊玉箫,你隐于山野之中近百年,想不到,终究还是不能遇到知音之人呀!”说着,脸上竟显出一丝愁苦之色。

  看到老人出人意料的表现,楚雪有些不知所措。她想宽慰老人几句,又不知从何说起,手中拿着玉箫不知是应该继续吹下去还是应该还给老人。

  楚雪正在为难之际,听到身后有人清了清嗓子,一阵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老人家不必过分伤怀。依我看,这玉箫玉质极佳,实非凡品。刚才这位小姐执箫一挥之下,其声宛若龙吟,可知确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呀!”

  楚雪回头一看,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面色微黑的青年人,认得正是刚才在路边称赞自己是“善良的女孩”的那个学生。

  楚雪对此人颇具好感,细看之下发现这黑脸青年身材魁梧,眉宇间透出一股英气。

  楚雪对那青年友善的笑笑:“我从小跟随父母学吹箫,对箫的品评鉴定也有一些心得。这管玉箫做工及选料均属上乘,音质在我所见过的箫中更是无出其右者。”

  楚雪转过头看着摆摊的老者:“只是一吹之下,发现玉箫的音律全然不合常规。老伯,莫非这玉箫之中还有什么神奇的玄机吗?如果是做工上的问题,那就实在太可惜了。”

  摆摊的老者冲楚雪微微点了点头,又看了看旁边的黑脸青年:“这位学生见识不俗,不知有何高见呀?小姑娘,你把玉箫给他好好看一下。”

  那学生也不客气,接过玉箫上下仔细观察了一番,肯定的点点头:“这管玉箫的做工巧夺天工,我看制箫工匠的手艺绝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玉箫的音律与乐理不符……”

  说到这,那青年学生皱了皱眉,沉思半晌,忽然间仿佛恍然大悟,话语中透出抑制不住的兴奋之情:“是了,这箫的奇妙之处正在于此。韵本天成,世间本无什么乐理。亘古以来,自然的声音也并不是随着人类的主观意愿而转移的。世人在很长的时期内,对音律形成了一套固有的理论和审美标准,可是,又怎么能涵盖世间天籁之声呢。这玉箫在音律上大概是另辟蹊径,只要能够找到其中的规律,或可奏出千古的绝唱呢!”

  青年学生滔滔而谈,兴起处神采飞扬,举手投足间显现出一股掩饰不住的豪迈气度。

  摆摊的老者此时已是愁容尽扫,从货架后转出来走到那学生面前,一把拉住学生的双手,开心的大笑数声:“哈哈,你这学生一语中的,今天能遇到知音之人,真令老朽心中积郁一扫而光。”

  两人在路边开怀畅谈,颇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周围的人看到这一老一少兴高采烈的样子,禁不住掩面而笑。可是这老少二人并未在意,倒仿佛在这红螺寺外就只有彼此二人一般。

  通过交谈,才知道那老者姓朱,是后山的看林人,祖传有玉雕的手艺,山里的人都称呼他为玉老人。那高大黑脸的学生名叫张晓天,戴深度近视镜的叫吴海文,另外两个同伴正是高翔和石宇。

  楚雪在旁边若有所思:“听那学生的话甚有道理,想不到他这样年轻就有如此见识,莫非也是器乐方面的行家?”

  老者心中的想法与楚雪大致相同,向张晓天说起了玉箫的来历:“这玉箫是我朱家传家之物。当年,我祖父朱盛辞聪明灵秀,不仅玉雕手艺高超,而且从小对音律十分着迷。他采玉时寻得一方极品岫玉,有感于此玉的玉质难寻,因此发誓要把它琢成一件天下独一无二的精品。后来,他用去数年时间,费尽心力琢出这管玉箫,自认为这玉箫确是不同寻常的圣品。我父亲小时候,曾听过祖父以此箫吹奏他寻得的古谱《易水吟》,据说确实称得上是动人心魄之声、催人泪下之曲。可惜,祖父因为雕琢此箫殚精竭虑而耗尽心神,箫成后吹奏《易水吟》曲又被曲中极深的肃杀悲愤之意所伤,不久竟一病不起,最后不治而终。祖父临终前感怀自己为此箫而亡,于是叮嘱后人不可陷于音律之中,玉箫及《易水吟》曲谱将来遇到有识得此箫的人时即以此二物相赠。可叹之后近百年,玉箫湮于山野之间,始终没有碰到识箫之人。虽然也曾有几个精通音律的人见识过这玉箫,但却都认为玉箫所发之音不合音律,玉箫只可做装饰之用,至于用于吹奏则实属残品。”

  说到这,玉老在张晓天的肩头用力拍了一下,长出了一口气:“嘿,今天终于遇到了知音之人。晓天,你既然能够窥破玉箫之中的奥妙,想来也必然精于音律之道,这玉箫就送给你吧!”

  玉老的话音未落,周围的人骚动了起来,有人在低声念叨:“呵,这小伙子运气真好,和那老爷子聊了几句,就得了这么一件稀世之宝。”

  高翔、石宇和吴海文十分兴奋,走过来向张晓天表示祝贺。

  吴海文最是高兴,看样子,和张晓天的关系也最为亲密:“晓天,你讲的确实精辟。听这位老伯的介绍,这玉箫也真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我实在是为你高兴呀。”

  这时,出乎众人意料,张晓天灿然一笑:“玉老,您错了。其实,我对音乐根本就是个门外汉。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没有被音律方面的各种乐理和规矩所羁绊,侥幸悟到了玉箫之中的玄妙。”

  他双手执箫,郑重的把玉箫送到老者手中:“玉老,这玉箫还请收回。”

  玉老接过玉箫,愣了一下,随即朗声大笑:“哈哈哈,晓天,年纪轻轻就有如此见识已是十分难得,而你这‘视钱财宝物若等闲’的胸襟更是让人敬佩。不管你识不识音律,这玉箫归你所有正是得其所哉。”说着,把玉箫又递到张晓天手中。

  张晓天拿着玉箫,静静的思考了片刻,一时间有了主意:“玉老,既然这样,玉箫我收下了。不过,我毕竟不通音律,玉箫在我手中终归不能奏出绝妙的乐曲来。依我看,这位小姐刚才一曲《好人一生平安》吹得声情并茂,显然颇具功力。我想把玉箫转送给这位小姐,不知玉老意下如何?”

  玉老眨了眨眼,一时没有作声,倒没有明显的反对之意。

  张晓天见玉老没有反对,心下坦然了许多。他看了看站在旁边的楚雪:“这位小姐心地善良,又是音律方面的行家,正所谓‘宝剑赠烈士,红粉赐佳人。’玉箫在她手中,将来必能奏出传世之绝响。”

  听了张晓天的一番话,玉老频频点头:“有道理,这位小姑娘宅心仁厚,兼通音律。晓天,你要把玉箫送给她也好。其实,我刚才让她试吹玉箫也正有此意。”

  看到玉老同意了,张晓天把玉箫小心的递到楚雪手中。

  楚雪知道,对这样两位心胸高洁之士,也不必有过多的世俗谦让。她手捧着玉箫,一副荣宠不惊的样子:“玉老、天哥,你们放心,我会珍惜这玉箫的,将来会以箫曲告慰盛辞前辈的在天之灵。”

  这时,天已过午,牌坊附近也逐渐冷清下来了。楚雪想起跟家里说好该回去了,于是向玉老和张晓天等人告辞。

  来到张晓天面前时,楚雪的面颊上泛起一丝红晕:“天哥,我要回去了,以后……”

  说到这,楚雪已是满面羞红。

  此时,站在楚雪对面的张晓天全没了刚才的沉着风度,说话时的条理似也不太清晰:“噢,阿雪,你保重,我……”心里想和楚雪再多说些什么,舌头却实在有点儿不听使唤。

  毕竟,那时还是20世纪的90年代初期。

  看到俩人的神态,玉老脸上露出了宽和的笑容。他一边招呼张晓天四人帮自己收货摊,一边递给楚雪一张纸、一支笔:“阿雪,别忘了,还有那《易水吟》的曲谱呢!把你的联系地址留下,回头我让晓天给你送去。”

  听了玉老的话,顿时,张晓天和楚雪的脸上显出明显的欣慰之色。楚雪在纸上留下自己的联系地址,然后向大家告辞,下山去了。

 


 


2004/4/14 13:59:21
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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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何处尘埃
【永远的银河】



 
  

  讲到当年的往事,楚雪的脸上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吴天从厚厚的镜片后面望着楚雪:“楚姨,后来呢?”

  楚雪温柔的看了看跟前的三个孩子:“后来,晓天给我送来了《易水吟》的曲谱。那曲谱却是完全不同的两份。”

  高星儿觉得很奇怪:“妈,怎么会有两份不同的曲谱呢?”

  吴天托了托鼻梁上的眼镜架:“楚姨,那两份曲谱是不是一份是盛辞前辈从别处找到的原谱,一份是用这岫玉箫吹奏《易水吟》的箫谱呀?”

  楚雪含笑看着吴天:“阿天,你猜的不错,正是这样。后来,我对照这两份曲谱终于琢磨出了玉箫的吹奏之法,发现盛辞前辈在音律方面真可称得上是天纵之材。这玉箫的构造及设计确有很多过人之处,一般的箫管根本不能望其项背。这,也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说得清的。”

  高星儿最想知道的还是有关亲生父亲--张晓天的事情。他轻声的问了一声:“妈,那后来父亲和玉老他们呢。”

  楚雪把玉箫放在茶几上:“那天下午,玉老带着晓天他们四个在红螺寺中转了转后,几人一起去了玉老的看林小屋取曲谱,当夜就住在玉老那儿了。后来晓天告诉我,那晚他们和玉老谈得十分投机,说古论今真是畅快之极。晓天特别提到,他和玉老谈起红螺寺内刻在一块石碑上的六祖慧能的禅语:

  菩提本无树

  明镜亦非台

  本来无一物

  何处染尘埃

  当时,晓天认为,六祖的禅语正好可以说明这玉箫中所包含的玄机。”

  听了楚雪的话,高星儿心中一动:“原来,父亲生前也曾对六祖的禅语有所感悟。那么,我在寺中看到禅语时若有所悟,是否是父亲的在天之灵在向我昭示一些什么呢?”

  高星儿正在心里反复琢磨着六祖的禅语,那边怀柔靠到楚雪身边:“妈,后来你和父亲又怎样了呢?”

  楚雪轻轻吁了口气:“唉,那真是‘韵本天成’呢。一切都好像命中注定的呀!”

  楚雪的脸上一片祥和恬静:“后来,我和晓天他们成了非常要好的朋友。我和晓天彼此之间虽然互相爱慕,但两个人一直也没有捅破这层纸。直到那次,他去湖南长沙参加桥牌比赛,回来时送给我这块绣帕……”

  说着,楚雪从桌上拿起那块包裹玉箫的湘绣。几人仔细一看,只见绣有图案的一面上绣着--星光闪烁的夜空中银河灿烂,下面是一片寂静的海滩,一阵清风之中,一股蓝色的海潮徐徐涌来,一个清纯秀丽的女孩右手执箫,左手正拾起海滩上的一柄断剑……

  吴天“咦”了一声,看了看身边的怀柔:“绣帕上的女孩儿真像阿柔呀!”

  怀柔听了嘻嘻笑了起来:“天哥,那时我还没出世呢!”

  吴天恍然大悟:“我明白了,绣帕上的女孩儿是当年的楚姨。”

  楚雪微微点了点头:“是的,这是晓天在长沙请人照我的样子绣的。不过,真正打动我的还是绣帕的另外一面。”

  说着,楚雪翻过绣帕。

  绣帕的另一面是用繁体小篆绣成的一段文字,优美的字体配着浅蓝色的绣帕显得十分清雅、别致:

  我愿做--

  一颗星座

  只要你

  是银河

  托起我漂流的梦

  我愿做--

  一线海滩

  只要你

  是蓝色的潮

  把我染成金黄

  我愿做--

  一曲孤魂

  只要你

  是清风

  伴我浪迹天涯

  我愿做--

  一柄断剑

  只要你

  是那梦中的小女孩

  从荒凉的沙中将我轻轻拾起

  楚雪拿起玉箫,缓缓的箫声在客厅内飘动起来。

  箫声轻柔缱绻,高星儿、吴天和怀柔发现,这首箫曲竟是三人以前从未听过的。

  箫声中似乎听到情人之间的绵绵细语,又好像诉说着无尽的思念和期待……

  乐曲的曲调并不复杂,几个回旋之间重复着一段主旋律,只不过听起来一段比一段更趋深情和温柔。

  蓦的,吴天、高星儿和怀柔发现,楚雪吹奏的箫曲正是为绣帕上的文字所谱的乐曲。不知不觉中,三人随着箫声轻声吟唱着绣帕上的文字。

  有意无意之间,吴天和怀柔静静的对望了一眼。两人的目光中少了几分从前的羞涩,更多了几许款款的深情。

  高星儿的心中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神思似已飞到遥远的过去。

  箫声渐缓,慢慢消弥于空气之中,楚雪的眼中已有泪光闪动。

  楚雪放下玉箫:“星儿,阿柔。晓天去世时你们即将出生,高翔当时在他身边。后来,因为怕我伤心过度,所以你继父骗我说晓天去外地参加比赛去了。直到你们出生后我才知道……”

  怀柔为楚雪擦掉眼边的泪水:“妈,不要伤心。不管怎么说,您和父亲曾经在一起度过了一段美好的时光。这些年来,继父和我们又是亲如一家,这是不幸中的大幸呀!”

  高星儿拉着母亲的手:“是呀,妈妈,我想父亲在天之灵也会感到欣慰的。您再给我们讲些以前的事情吧!”

  看到眼前善解人意的一对儿女,楚雪似乎从沉沉的悲戚之中走了出来:“你父亲和你继父还有你石叔叔、吴叔叔是非常要好的朋友,当年他们在一起组队打桥牌。具体的事情,等你继父回来后让他给你们讲吧。”

  楚雪轻轻把星儿和怀柔拉到自己身边:“你父亲临终时,给你们取了怀柔和星儿这两个名字。怀柔这个名字是为了纪念那块曾令他魂牵梦绕的地方;星儿这个名字则是希望你们能有一个光辉灿烂的明天……”

  楚雪顿了一下,深情的望着身边的儿女:“当时,你父亲对高翔说:‘等怀柔和星儿长大了,告诉他们,父亲爱他们。可惜,我见不到他们了,只有在天国里为他们祝福了。’”

  一瞬间,无边的惆怅笼罩着客厅里的每个人。

  高星儿和怀柔已经泣不成声。吴天摘下眼镜,拿起纸巾拭干眼角的泪水:“楚姨,天叔在最后的时候还留下什么话了吗?”

  此时,楚雪竟然停止了抽泣。她抬眼望天,目光中盛满了温柔:“晓天留下的最后的话是:‘告诉阿雪,我再也不能在她的银河中漂流了。但是,无论如何,阿雪是我生命中永远的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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